卡斯蒂亚家的蓝斗篷

当冰雪消融之时（8）

(八)

搜寻彼得·英格玛的行动开始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猎人换班的时候。由于搭档失踪的缘故，柯尔的巡逻任务被取消了，当然，这不是说他无所事事——实际上他被安排进了调查彼得·英格玛失踪的临时任务组中。上面似乎默认英格玛遭到了吸血鬼的袭击，这个任务组就是很好的证明。

 

这个七拼八凑的临时任务组由五人组成，柯尔·谢瓦利埃悄悄观察这已经坐下的三人。一位火红色长发的女猎人，她衬衫领上的单轮太阳型饰物和她本人一样严肃；两名约莫和他年纪相同的男猎人，其中较为瘦削一位似乎犹豫着要说些什么。然而这时红发女猎人从衣袋里掏出了怀表啪嗒一声利落的打开又合上。“伙计们，既然时间差不多了，应到的人也基本到了，我们开始做正事。”她清了清嗓子，“大家应该知道自己来做什么的，那我就不废话了。我是雷塔·斯通，一级猎人，你们的组长。如果有谁不服的话，现在提出来。功绩、级别或者现在打一架，都可以。没有？好。我不希望接下来合作的时候各位可以服从我这个女猎人的安排。”

 

雷塔·斯通是个风风火火而又干练的女人，柯尔立马就下了判断，而且相当的傲气——而且也有不差的实力。雷塔拿出一个鼓囊囊的大号信封丢在桌上，示意众人拆开。柯尔略微犹豫了一下，伸手取过几份文件——是归档清晰奥斯汀大道失踪案的材料，比他和彼得搜集到的更全；还有类似猎人失踪案件的调查报告和奥斯汀大道的产权情况，甚至还有剪报。

 

随着会议室门把手咔哒一声的是一级猎人冷冰冰的语调——与其说是僵硬，不如说是尊敬与疏远的混合体“您迟到了。”柯尔转头朝声源处望去，一个蓝黑色的影子飘了进来，在桌前立定后朝着猎人们点头致意，又轻飘飘地坐在柯尔身旁的空位上。研究员卡斯蒂亚没有带尖顶帽，铂金色的头发甚至在脑后绑了个小辫，看起来就像是富家的公子哥。“药物研究员卡斯蒂亚，专职魔法师，称呼我卡斯蒂亚就好。”

 

“夏普·奎克，二级猎人，之前负责奥斯汀大道的巡逻。”那位瘦削的猎人马上回应到。“这位是普吕当·莫德斯特。我和他是一组的。”他身边的男人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柯尔·谢瓦利埃，二级猎人，也是负责奥斯汀大道巡逻。我是……是彼得·英格玛的搭档。”环顾四周后，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格格不入的卡斯蒂亚身上，“我想我不太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我来解释。”组长说。“然而在这之前——”她转向卡斯蒂亚。“您知道我是谁，魔法师先生，您应该收到了正式的通知。”

 

“是的，斯通女士，调——”

 

“好。这位研究员卡斯蒂亚昨晚和谢瓦利埃一起去寻找过英格玛，是半个知情人；而且他自告奋勇过来帮助调查，多个魔法师总归有些好处，请示了弗尔克主管后他就破例加入了。”

 

“费尔克主管肯定会同意的，他最近一直考虑派研究员去现场勘察——而且据说他还想让魔法师成为战力呢。”夏普·奎克插嘴。他的语速很快，像是机鸟身体里齿轮摩擦的声音，尖锐而迅速。雷塔·斯通瞥了他一眼，他立马住嘴。一直沉默的普吕当·莫德斯特马上打圆场：“奎克，上面的事情我们不应该多嘴。我们执行就可以了。”

 

雷塔挑了挑眉，看不出对这两人的反应是否满意。“今天四点左右战术部门就英格玛失踪一事已经开了一次会，结论是这很有可能是吸血鬼的报复行为。能够袭击猎人的吸血鬼绝不是什么善茬，所以我们这一小组的活动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说着，她从文件中挑出了一份案件简述。“今天早上，警察局第一批命案已经报上来了，谢瓦利埃和卡斯蒂亚负责去各个现场调查，奎克和莫德斯特和我一起去案发地点上门调查。”

 

        “去各个命案现场调查？那些警察难道没有是让我们去现认……”柯尔反问，然而他旋即想起英格玛和他一样，是从外地调转来的。他叹了口气“当我没说。”

 

      卡斯蒂亚已经接过了案件简述。他翻看了一下。“我们先去十字街教堂。”他说。

 

粗看，塔利亚达的闹市区与其他城市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多了些工厂与大理石砌的高楼；细看，古老的廊柱被煤炭熏黑，突发奇想的机械师用外露的齿轮和履带再上面填上仪表，作为装饰做为领先技术的象征，人类的骄傲就在其上一览无余。

 

“这就是你们说的城中火车吗？”柯尔有些好奇的望向了面前驶来的蒸气车头。从外形上看和普通的蒸气火车没有区别，只是缩小了将近一半，而且也安静了不少，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矮人矿车——然而事实上，矮人没既没有矿场，也没有蒸气机械。

 

卡斯蒂亚点了点头。“是塔利亚达魔法学院那个新办的魔法机械系的新发明，在蒸汽机的基础上加上了蚀刻密封法阵，还有一些其他的新技术，不过这不是我专长的领域。”

 

果然是大城市。柯尔在心理感慨了一句，随即庆幸今天和自己一起出行的是研究员卡斯蒂亚，这个有良好教养的研究院应该不会将自己的言行告诉其他人。

 

城中火车上，柯尔翻着抄录了案件信息的小册子，一言不发。

 

“你好像对斯通小姐的安排有所不满。”卡斯蒂亚突然开口。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不太可能找到尸体。如果我是吸血鬼，那我一定会把尸体藏起来，至少找个无人的地方埋了，而大多数我处理过的吸血鬼案件都是这样——而且警察不懂吸血鬼，他们只会处理人的案件。”

 

“不一定。”卡斯蒂亚摇头。“您之前也许不是在大城市工作，那儿可能还有旷野和荒地。可是在处处是齿轮与煤炭的塔利亚达，可没有什么土地埋藏尸体。”

 

“那么扔到河里呢？”

 

“塔利亚达晚上有猎人巡逻，桥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他们一定会去的。而且除了深夜时段，还有治安巡警。”

 

“也是。”柯尔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刚刚提出先去教堂的是你……你不会真觉得吸血鬼和教堂有什么联系吧。”

 

他清楚的看到卡斯蒂亚一瞬间似乎流露出一丝笑意，但对方很快忍住了，掩饰般翻了一个白眼。“哦，您不会真的没有去过教堂吧？礼拜日的人群足以破坏大部分线索——还是您认为一名药物研究员会搞混教堂里的圣水和魔药意义上的圣水？”

 

“十三岁以后就没有去过，我的父母抓不住我。”牧师——那些满脑子都是经文啊，上神之类的老家伙，被斧子伤过的树结的瘤都比他们懂变通。

 

卡斯蒂亚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换了个话题。“您简直不想一名年轻猎人；要我说，您就像是工作了十年以上。”

 

“那我全当是赞美了。”柯尔笑了笑

 

“不，我指的是，您对于心情的调整相当迅速度。”

 

“活人总得活得快活点嘛。”

 

“那可真是令人惊叹的天赋。”卡斯蒂亚没有多言，他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毕竟是吸血鬼猎人吗。”柯尔说。

 

 

另一边，普吕当·莫德斯特推开咳嗽般作响的门走进廉价旅馆。